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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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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贖

霧氣氤氳,朦朧又旖旎。

溫泉水潺潺,晃動開層層疊疊的漣漪,清波蕩漾。

因為在站不穩,司露的手不得已扶他寬闊的背脊上,隨著深深淺淺的呼吸,那丹寇幾乎要嵌入他古銅色的皮膚中。

呼延海莫卻渾然不覺得痛,他輾轉吮吸,貪婪地品嘗她口中甘霖,不知饜足。

因他久久不放,司露終於忍無可忍,一口咬上了他牢牢糾纏的舌尖。

呼延海莫始料未及,吃痛松開了她。

司露終得片刻喘息,烏發被泉水打濕,好似染了一層油墨,貼在盈軟的香肩之上,使整個人顯出一種嬌柔感來,仿若池中新荷,纖纖玉立。

她唇角染了些許的血珠,與雪白的膚色交相輝映,更生一種妖艷,仿若攝人心魄的狐精,一舉一動,都能撩人心弦。

呼延海莫看著她入癡,舔舔唇角的腥甜,意猶未盡。

他並不惱她咬他,反而淺笑著,滿是寵溺地說道:“今日才發覺,你竟是只野貓。”

司露不理他,從他懷中掙脫出來,扭頭轉身,撥開層層水紋,往岸上走。

今日來之前她便想好了,她才不要與他共泡溫泉。

呼延海莫瞧著她的背影,目光直直狀若欣賞,唇畔有笑意浮現。

但僅僅是下一刻。

那笑意便突然凝在了嘴角。

水滴石壁,風拂草動,暗藏殺機。

以他多年習武的敏銳,他驟然間察覺到了潛藏的危機。

可眼前的司露,卻渾然不知危險,猶在踩著石階往岸上走。

淙淙水聲裏,她出了水面,月華裙貼在身上,勾出妖嬈身形,她俯身去撿地上的外衫。

可就在她蹲身的那一瞬。

數條黑影猛然竄出。

“小心。”

呼延海莫縱身飛躍上岸,拉住她的胳膊,一個旋身,將人緊緊護入懷中。

躲開了黑衣人的襲擊。

在此過程中,他還順勢撿起了先前脫在地上的裘氅,將人嚴嚴實實兜頭蓋住,不使春光外洩。

千鈞一發。

司露驚魂甫定。

她躲在呼延海莫堅毅緊實的懷抱中,那似鐵胸膛牢牢包裹著她,宛如一堵可擋風雨的墻,安全感十足。

裘氅輕揚,穩穩落下,披在她肩頭,遮住了濕衣下的身軀。

她瞠目,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現的這一切。

大批黑衣人從暗處湧現,而呼延海莫護著她,此刻正被團團包圍。

形勢危急。

她一顆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。

是誰派人來刺殺他們?

崖壁外的守衛呢,難不成都已經被害了

可當下根本容不得她多想,那些黑衣人不做停留,提著寒芒四射的刀鋒,便朝他們攻來。

他們每個人、每一刀,都是快、狠、準。

且目標相當明確。

全然是沖著呼延海莫去的。

呼延海莫勇冠三軍,單拳能敵四手,哪怕護著她,對付這麽多武藝高強的殺手,也不在話下。

眼看他越戰越勇,奪了刀後更是大殺四方,那殺手的頭領膽怯了,站在遠處的巖石之上,緩緩擡起胳膊,露出藏著的袖箭,對準了方向,便要暗箭傷人。

他們的目標是呼延海莫,盡管好幾次刀鋒都堪堪擦過司露的耳鬢。

但他們絕對不想傷她分毫。

只是情急之中,也免不了誤傷。

“嗖”的一聲,袖箭似流星飛出。

淩厲的箭頭以劈空破雲之勢,直逼司露的面門而去。

眼見那道閃著銀光的箭簇迎面而來。

司露的瞳孔猛然放大,絕望漫上心頭。

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,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。

耳畔傳來箭鏃沒入皮肉的噗嗤聲。

她震驚地看到,呼延海莫旋身相對,硬生生用身軀,替她擋下了暗箭。

鮮血從那傷口汩汩湧出,殷紅灼目,刺痛了司露的雙眸。

呼延海莫一聲不吭,咬牙扛著。

他始終牢牢將她護著,沒有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。

“呼延海莫——”

受傷之際,更多的刀鋒齊齊向他斬來,利刃劃破皮肉,呼延海莫的肩背瞬時都負了傷,血流如註。

司露驚呼出聲,看著他用脊背擋住那些銳利的刀鋒,卻把自己好好護在身下,眼圈不自覺紅了。

因司露差點沒命,呼延海莫帶了濃重的怒意,開始不要命了似的,絕地反殺。

刀光劍影中,無數死士倒了下去,四溢的鮮血流淌進池子裏,將整個湯泉池化作了一片血泊。

觸目驚心。

閃著寒芒的銀刃映出呼延海莫一雙赤紅的眼眸。

他殺紅了眼。

隨著最後一名死士被斬殺。

他也體力不支地單膝跪倒下去,宛如一座轟然倒塌的山峰。

苦苦支撐了這麽久,呼延海莫終於精疲力竭。

那些死士個個是不要命的高手,饒是呼延海莫勇武異常,但僅憑一人之力,也免不了與他們兩敗俱傷。

他方才不管不顧地以命相搏,身上亦負了大大小小的傷口,當他緩緩倒在血泊之中時,渾身浴血,奄奄一息。

司露見此,倉皇不已。

一張小臉煞白下來,整個人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,她擔心呼延海莫就此喪命,那她又該如何自處?

呼延海莫此刻就躺在她腳邊,渾身上下傷痕累累,氣息微弱,性命垂危,就似一只戰損嚴重的野狼,拼盡了全身氣力後,只能躺在地上,再無半點攻擊力。

此時此刻,任何人都能輕易殺了他。

他有如此孱弱的時候,實屬千載難逢,也是她能逃離他的最佳時機。

腦中突然閃過這樣的念頭,司露亦被自己嚇了一跳。

她無時無刻都想逃離他身邊。

而眼下,就是最好的時機。

短短一瞬。

她的眸光變得堅定,一步步退身向後,她攥緊了袖籠中的雙手,幹脆利落地轉身,朝著崖壁外,狂奔離去。

呼延海莫躺在地上,空洞的眼神望著那道決絕離去的身影,瞳孔逐漸變得猩紅,充斥著絕望。

在這種時候,她到底還是選擇拋棄他了。

如同他的父親,他的親人,自他一出生,便選擇將他拋棄,讓他獨自赴死。

或許,他的命運,生來就是被人拋棄。

同所有人一樣,她亦不會例外。

呼延海莫自嘲地彎了彎唇,他竟還天真地存了奢望,以為她會和旁人不同,實在是愚不可及!

那崖壁外的一寸天光,就像是這世間的光亮,他永遠都握不住、得不到。

而這充滿黑暗,染滿鮮血的骯臟洞穴才是他最終的歸宿。

他本以為遇見了她,便可以逃離黑暗,迎接光明,卻原來,是上天給他開了一個玩笑,讓他做了一場遙不可及的夢。

暗漆漆的巖壁內,身上的血液在一點點流逝,無盡的絕望籠罩著他。

可他不甘心就這麽輕易地死去。

若要死,他要與她一起死。

咬著牙,呼延海莫開始往石壁那頭爬去,身上的傷口被地面磨得更深了,痛楚讓他滿頭大汗。

好不容易爬到崖壁前,他強撐著身子坐起來,大口大口喘著氣,胸膛起起伏伏。

他望著崖壁外的半寸天光,目光變得幽沈。

再次抓住她。

他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她。

既然她不願與他同生,那便同死,共赴黃泉好了。

如此想著,呼延海莫桀桀笑出聲來,目光支離破碎,華澤溢出眼眶。

半晌後,他平靜下來,拼盡全力,扶著石壁,一點一點嘗試著站起來。

然後緩緩地挪動腳步,朝崖壁外走去。

每一步,都是那麽吃力,踉踉蹌蹌,步履蹣跚,滿身的鮮血滴滴答答,落在腳下,蜿蜒一路。

司露回來的時候,便是看到這心驚膽戰的一幕。

見他這樣自殺式的行為。

她怒不可遏地將手中采摘來的草藥擲在地上,跑過去攙扶他,揚聲叱道:

“呼延海莫,你瘋了嗎?”

“不要命了?”

因為擔心,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。枉她辛辛苦苦去山崖上替他采摘草藥,用來療傷。他卻在此處自毀自傷,加速滅亡。

這道熟悉的聲音,讓呼延海莫垂落的頭顱徐徐擡起。

崖壁那頭,少女滿身天光,疾步朝他奔來,身上的衣裙和狐裘隨之晃動,袖口潔白的流紗隨風飄舞,神聖好似不染纖塵的九天仙女。

她跑至他身前,面上雖帶慍色,但眼中憂心更重,她攙扶住他,讓他的臂膀攬在自己肩頭,扶著他一步步來到崖壁邊,靠坐下去。

呼延海莫的心口凝滯了。

那一刻,心中的悸動如浪湧,滾滾翻騰起來。

冥冥中似是有一雙手,將他從無盡的黑暗中拉出來,讓他重遇光明,重獲新生。

“放心吧,你的運氣好得很,我找到了止血的草藥,你死不了。”

司露見他目光怔怔,用言語安撫著他。

她反身回到洞口,將方才扔擲下的草藥捧回來,蹲在呼延海莫身邊,扯下衣襟上的布條,將草藥纏裹其中,用力擰出藥汁,替他療傷。

她方才不是沒想過要一走了之。

她知道呼延海莫沒那麽容易死,他那些副將個個精明強幹,察覺到他們半日未歸,定會出來找尋,以呼延海莫的體質,撐到那個時候不是問題。

但念及他舍身護她,替他擋箭,諸此一幕幕閃現在眼前,司露到底還是心軟了。

究其根本,他是為了救她護她,才負傷累累、性命垂危的。

她虧欠了他。

出於道義。

就不能對他棄之不顧。

若是一走了之,無情無義,那便和白眼狼無異了。

司露做不出來,良心上也過意不去。

所以她回來了。

青蔥的玉指沾了紫色的藥汁,緩緩塗抹在他的傷口上,帶來陣陣涼意。

她目光仔細,動作輕柔,從胸膛至脊背,一處缺漏都沒有放過。

指腹滑膩的觸感在他皮膚上來回游走,讓呼延海莫忘了痛,只剩下享受。

他漸漸恢覆了平和的呼吸。

舉目望著她,他瞳孔深深。

“為何回來救我?”

司露坦而言之:“你救我一命,我亦救你一命。”

“呼延海莫,我們兩清了。”

明明是冷若冰霜的嗓音,此時在呼延海莫聽來,卻是瞬間暖了心窩。

見眼前的女子為他忙忙碌碌,一顆心好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,是此生從未有過的舒和平靜。

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,親吻她的面頰,眼中含著無限繾綣。

“什麽兩清,你我永遠不會兩清。”

好不容易用布條替他纏好的傷口,此刻被壓扯,又得重新包紮,司露氣得口不擇言。

“瘋子,小心你的傷,還要不要命了!”

面對她的辱罵,呼延海莫不怒反笑,笑得胸膛都在震動。

“哈哈哈,你說的不錯,我就是個瘋子。”

為了她,他自是可以不要命的。

司露無言以對,張口罵他:“瘋瘋癲癲,胡言亂語。”

呼延海莫笑得愈加肆無忌憚。

好似挨罵,能讓他心情變好。

當真是個怪胎。

司露暗自腹誹,手上的動作卻沒停,依舊幫他小心翼翼地包紮著。

又忙碌了一陣,將各處傷口悉數纏完後。

她大功告成般松了口氣,懶洋洋地靠到崖壁上,闔目養神。

現在只需靜待呼延海莫的手下發現,出城來尋他們回去即可。

可她不欲與他說話,他卻偏偏要來煩她。

“你是如何懂岐黃之術的?”

司露眼睛都沒睜開一下,說道:“外祖母在世時,傳授於我的。”

她並未騙他,司露的外祖母出生醫藥世家,祖上世代行醫,曾祖更是出任過太常寺院史。

外祖母精通藥理,是她兒時最崇拜的人,常纏著她教習醫術,學以致用。

她年少時還曾生過幻想,若是一輩子不嫁人,就在長安城中開一間醫館,懸壺濟世、行醫救人,將這一輩子,過得十足有意義。

呼延海莫從前查過她的背景,眼下一切都對上了,她母族卻是是個醫藥之家。

呼延海莫又道:“你想不想知道,若是方才你一走了之,我會如何?”

“你會如何?”

司露睜開眼睛,對上一雙黑沈沈的眼瞳。

他幽幽道,嗓音沙啞:“抓到你,然後毫不留情地殺了你。”

他說話時,神情陰冷不似騙人,司露慶幸自己方才未有走脫,脖頸間卻掠過一絲寒涼,不由瑟縮了一下脖子。

呼延海莫被她的樣子逗樂,伸過手去輕撫她的面頰,含笑道:

“怕了?跟你開玩笑的,我如何舍得殺你。”

見他恢覆正常的神色,司露稍稍松了口氣。

卻聽他又森森道:“我會把你的腿打斷,將你永永遠遠鎖在我身邊。”

當真是個瘋子。

司露頭皮一緊,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。

她睜大眼眸瞧著他,眼底浮起畏懼,一言不發。

心下卻咒罵不已,白眼狼,恩將仇報,方才闔該不救他,讓他自生自滅,最好死了才好呢。

呼延海莫卻像是有讀心之術,牽動了一下唇角。

“你在心裏罵我?”

竟被他一眼看出心聲。司露驚了一跳,害怕下連連搖頭,辯解道:“才沒有。”

見她心虛笨拙地解釋,活像受了驚嚇的林間幼鹿。

呼延海莫再次笑起來,笑意直達眼底,肆意又暢然。

司露搞不懂他。

任由他去笑,不再搭理,只當他是個瘋子。

終於,在日暮時分,巴魯帶人找來了。

見到巖壁的情景,他震驚不已。

猜出發生了什麽,他一個箭步單膝跪在呼延海莫身前,自責道:

“屬下來遲了,還請可汗責罰。”

“事出意外,你何錯之有?”

呼延海莫由他扶著緩緩站起身來,又道:“將這些屍體帶回去,想辦法查清他們的底細。”

這些黑衣殺手皆是中原面孔,訓練有素,個個不怕死,想必定是來自大夏朝廷,哪個位高權重之人手中。

至於是誰,他隱隱有了猜測,但當下還不敢斷言,不過通過屍檢,或許能找出些蛛絲馬跡,順藤摸瓜查出源頭。

回到達爾丹城中。

呼延海莫做了決定。

此處離中原太近,不甚安全,他要盡早帶著司露回到北戎去。

翌日,他便破格將桑塔提拔為了城主,替他牢牢守住達爾丹這座城池。

桑塔受寵若驚。雖說這段時日,他確實將達爾丹代為管制得井井有條,但他畢竟只是個副將,絕沒有連升幾級,直接做城主的資格。

可見呼延海莫給了他十足的信任,對於呼延海莫的重用,他感恩不已,立誓絕不會辜負他的期待,定會用生命來守護這座城池。

讓桑塔做城主,也不是呼延海莫一時興起的決定,而是經過深思熟慮,先前他臨時授命於他,其實一方面也是為考驗他。

而桑塔不辱使命,將他的囑托完成得很好,得到了他全部的信任。

所以他現在徹底可以放心,把城中的一切交給他。

帶領王軍返回北戎去。

戰士們在外行軍久了,自然也都想家。

一聽說能回去了,個個都是精神昂揚。

本要走十天的路程。

加速行進,七天便趕至了。

而這一路上。

呼延海莫許是體質異於常人,竟然將那麽重的傷,養好得七七八八了。

司露本以為回到王城他還需養傷,她便能歇息一陣子。

卻不想他那麽快就好了。

回到宮中的第一日,他就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她,得一番饜足。

司露自是推脫不得。

十日沒有開葷,他滿身都是欲望,夜晚闖入她殿中,更是火急火燎地便要登堂入室。

司露被他完全壓制,有沒有半點法子,只得任其索取。

屋內點了鮫油長明燈,明明滅滅,窗戶沒來得及闔抿,露開一條縫隙,有夜風徐徐送進來,吹開綃紗輕幔,旖旎似幻境。

爐煙浥浥,滿室馨香。

窗欞之外,夜風澹澹,烏雲閉月,眼看就要下雨。

不多時,這場雨便下了起來。

先是從斜風細雨,漸漸雨點聲大起來,變作疾風驟雨。

像是雲層積壓了太久後的突然宣洩。

這一番風吹雨淋,讓園中瓊花瑟瑟發抖,戰栗不已,搖搖欲墜地好似就要被摧斷枝桿。

一直到了後半夜,這場風雨才息止。

園中的瓊花恢覆了寧靜。雨露過後,將那嬌嫩的花蕊濯洗的愈發水靈,粉嫩如茵。

這一夜,司露睡得很是昏沈。

翌日雲開雨霽,天光燦燦。

她醒來的時候,已是日上三竿,朱麗過來服侍她梳洗,還說是可汗交代了,不讓她們吵醒她,讓她好好休息。

朱麗還說,可汗臨走時,命人給她們全宮上下都發了賞賜。

所以今日整個王後殿中的宮仆們都很高興。個個眉開眼笑的,伺候起主子來也愈發盡心賣力。

司露不以為意。

呼延海莫當她是什麽了?從她這裏得了甜頭便給她全宮好處。

她可不會領他的情。

王後殿中一切如舊,司露不在的這段日子,呼延海莫給出的解釋是,王後被他接去達爾丹了。

算算日子剛好對得上,宮人們也就再無議論了。

這一回,呼延海莫沒有因遷怒,調走、或是責罰她宮中任何一人。

一來,司露出逃之地是在宮外,與他們無甚幹系。

二來,上回罰春草入女奴營一事,司露與他生了好大的嫌隙。有了前車之鑒,他不敢再觸犯她的忌諱。

司露並不知道呼延海莫背後所想、所做的。

對她來說,當下,宮中一切都好,沒有牽連到任何人,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了。

眼看時辰不早,司露起身下床梳洗。

下床之時,只覺渾身都是酸痛的,走路就像是踩在棉花上,每一步都引來兩腿間的脹痛,昨夜呼延海莫確實太過分了些。

或許他也是感受到了,才會在今日給她全宮好處,作為彌補。

司露越想越氣憤。

朱麗將她攙扶到妝臺前坐下。

司露故意將朱麗支走,說道:“替我打盆熱水來,我要凈面。”

朱麗走後,她第一件事,便是打開妝奩匣,從中尋出藥丸來服用。

那是避子藥。

為了不與呼延海莫有孩子,這是她親手用中草藥調配的,她素來精通藥理,研制出避子藥不是什麽難事。

她將草藥蒸熟、研磨後,捏成一顆顆的小藥丸,裝在瓷罐中,每次事後便會服用一顆。

保證自己不會懷上呼延海莫的孩子。

她對北戎、對呼延海莫深惡痛絕,如何會願意留下與他的孩子?

此刻。

她坐在鏡臺前,照例從瓷罐中倒出一顆來,與慣常一樣,捏在指尖放入舌中,抿一口香茶,吞咽下腹去。

藥味苦澀,她又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蜜餞,含了一顆,壓住那苦味。

甜意在舌尖蔓延,使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。

沖淡了昨日之事帶來的不悅。

闔上瓶蓋時,她瞥見瓷罐中,所剩的藥丸不多了,得盡早備好才是。

呼延海莫如狼似虎,每次她以為夠一個月的量,總會十天半月就用完,接下來采買草藥時,還得多加些分量才是。

剛巧朱麗打了熱水,端了銅盆走進來。

司露邊凈面,邊與她道:“上回托你去集市上買來的中原草藥,眼看就要用完了,你可能再去替我采買一些?”

“可是幫助可敦睡眠的草藥?”

司露每次都是借口幫助睡眠,朱麗才願意轉托家人,去集市上替她采買回來。

宮中侍女不得隨意離宮,故而朱麗都是寫信給家人,托他們幫著買來後送到宮門口,她再去取。

司露知道她的此番周轉,為了不被人發現,每次取藥都讓她小心。

她頷首說道:“嗯,不過此事我不想讓人知曉,你得幫我保密。”

見司露目光認真,純真的朱麗不疑有他,照舊答應下來。

“放心吧,可敦,我明白的。”

“我這就去給家人寫信。”

海莫的屬性是有病嬌成分的,而且病的不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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